【授翻】What Lies Beneath （雷吉斯/杰洛特） 2
第二章
“你绝对确定叶奈法不会被打扰吗？” 雷吉斯问道，脸上满是焦虑的皱纹。 “如果情况确实如此，那么墓地就离这儿也不远。”
杰洛特轻轻叹了口气，在第三次听到同样的问题后，他关上了白鸦园的门，以抵御夜晚的寒意。
“放松， 她不会因为你不请自来就把你传送到柱子里去的。” 杰洛特再次向他保证，然后走向楼梯，他的眼睛怀疑地盯着餐桌上闪烁的一些锥形水晶，壁炉里的余烬呈现出橙色，在安静的房子里嘶嘶作响。好像有人在期待他们的到来，尽管现在是午夜。
“感谢众神。如果让我选的话，我真的不愿再与任何装饰品融为一体。” 雷吉斯面无表情地说。
急剧的疼痛拉动了他的心脏，搅动着从那些从过去的黑暗时代产生的旧伤口。但他很快就让自己恢复原状，像往常一样把所有不愿意考虑的事情都推到一边，并对雷吉斯咧嘴笑了起来。 “建议你在她面前尽量保持举止良好，安全起见。”
雷吉斯被逗乐了，抬起一边的眉毛。 “哦？我似乎感到这里面有个好故事？”
杰拉特哼了一声。 “嗯。有一堆呢—— ”
“这是谁？访客？在这样的深夜到访，事先也没有通知？”一个熟悉的，故意抬高的声音从身后加入了他们。
杰洛特因为一阵恐惧而畏缩了， 然后他转身看到一个高挑的，深色的影子从卧室里漫步出来，紫罗兰的双眸在昏暗的光线中闪闪发光。糟糕。他认出那些质疑和指责的眼神。
叶奈法。看起来见到他并不高兴。
但在他打算为自己辩护之前，雷吉斯 介入了。“很抱歉，这恐怕完全我个人犯下的一个糟糕的失误，” 雷吉斯 说，抬起一只手拉下他的斗篷。“我本打算在乌鸦的帮助下早点发出关于我们即将到来的通知，但是唉，当我匆匆忙忙把几篇论文绑在一起的时候这个想法就溜出了脑子。”
叶奈法将双臂紧紧地抱在胸前，对着雷吉斯上挑了一条细眉。杰洛特坐立不安，警惕的眼神扫过他们两人，雷吉斯在叶奈法权威的凝视下看起来平静而坚忍。他知道他应该说些什么，派人来送个消息，至少在他即将到达时告诉她，雷吉斯会和他一起到，知道她会因为被忽略而生气。但是叶奈法的嘴唇很快展开成了一个微笑。
“别傻了雷吉斯。 这里的大门始终对你开放，不管有或没有无趣的事先通知——我的伙伴当然对此有很好的解释。另外我强烈怀疑，关上的门对你来说也不是什么障碍。”她有点讽刺地说，放松了她的姿态。杰洛特有点困惑地盯着她看。只要事情没有按照她的计划进行时，叶通常不会喜欢它，哪怕是一个惊喜。有些东西不对劲。 “当然，我不禁感到惊讶。毕竟，非常可靠的消息来源告诉我你已经在尼弗迦德安顿下来了。”
雷吉斯向她露出一个潇洒的笑容。“从此就剥夺了与您这么可爱的小姐作伴的权利？ 我从我们共同的消息来源那里听说了那么多描述，关于您无可置疑的魅力。绝对不可能，它甚至都不是一个可以想象的选择。 因此，在最近的一段时间内，我将随时为您效劳。” 雷吉斯向叶奈法鞠了一躬，然后迅速挺直了。
“噢，天哪，真的非常绅士，” 叶奈法对杰洛特笑着说道，“这个男人真的很可爱。也许你应该成为他的学徒杰洛特。学习一两件事。也许二十件。”
雷吉斯低声笑了起来，但不知怎的，杰洛特似乎感觉不到他的幽默，好像是假的。
“亲爱的，别对他太苛刻。他有很多优良品质。他只是在等待合适的时机给我们一个惊喜。” 雷吉斯过于开朗地，咧开嘴笑着。
杰洛特抑制了翻白眼的冲动。人生中有一个不断嘲笑他的评论员就足够了。
“啊哈，大概就是这样，我想我还在等待这些惊喜，” 叶奈法笑得很开心，但突然又将她的目光转了回来。 “但不知怎的，直觉告诉我雷吉斯来这里不是一般的社交拜访？”
杰洛特做了个鬼脸，听出了她语调中的暗示。 “嗯，你说得对。他说要帮我处理这个案子，因为他在他的字典中没有‘不’和‘家’的字样。当我告诉他应该待在他家里时，他好像始终不明白。”
雷吉斯带着愉快，真诚的微笑看着他。“我怀疑杰洛特试图说的是，我们都同意将我们的资源结合起来调查此事。我们相信我们有可能与另一个我的兄弟打交道，唉。” 雷吉斯以一种深深无奈的语气喟叹道。
叶奈法再次紧张起来，然后盯着杰洛特。他吞咽了一下，设想一个传送门随时可能出现在背后。
“真的吗？没有其他的、不至于把雷吉斯的现状变得更糟糕的选择？ 一个都没有？”
雷吉斯的唇边露出笑容，转向叶奈法。“可悲的是确实没有——那种既具备专业知识，又有足够的能力处理潜在的高等吸血鬼的选择。” 雷吉斯说，突然之间声音略显防备。
叶奈法长时间思索地盯着他们，最终深深地叹了口气，好像她已经放弃了整个人类。
“我想这其中大多数都是真的。”叶奈法轻描淡写地评论道，看着杰洛特。 “那么，你还在等什么杰洛特，你不是应该像一个好客的主人一样，向我们的客人展示这里吗？” 她疲惫地补充道，手指向整个房间。
杰拉特别扭地看了她一眼。 “虽然现在可以做到，但最好还是在有阳光照射的时候。”
叶奈法摇了摇头，看起来被逗乐了。 “ 可悲的是，我不能，因为我明天要去参加一个术士会议，恩希尔（Emhyr）陛下要求我必须到场。希望杰洛特能够提供至少一次体面的参观介绍，而不是用太多的咕噜声描述我们的庄园。当我回来时，我会简单地加上他错过的任何东西。” 她补充道。雷吉斯的瞳孔略微缩小了，但这是一个很小的变化，杰洛特认为这是他的想象力。 “在那之前，我担心我只能向你道晚安了。我很高兴我们终于可以见面了，为这个听过多次的名字加上了一幅面孔。”
“我感到由衷的荣幸。更幸运的是，我相信这绝不会是我们最后一次会面。” 雷吉斯 笑着回答，但他的眼神很紧张。
她回过头来假笑，仿佛藏着强烈暴风雨的双眼向杰洛特发出最后的瞪视，然后回了卧室。
“好。她似乎没有特别生气。 甚至可以说走得很顺利。”雷吉斯低声对杰洛特说道，用力凝视着叶奈法刚刚离开的空地。
“嗯，通过了审判，祝贺。我想她甚至挺喜欢你，不像对我。” 杰洛特低声说道 。“来吧，客房在楼上。”
他带领雷吉斯穿过起居室，沿着铺有地毯的楼梯走到房子的二楼。
“不怎么宽敞。然而，还是比墓地好些。” 杰洛特说，他打开了通往客房的新木门。房间大部分是黑暗的，除了床头柜上的一个小小的锥形水晶，在窗户下方散发出微弱温暖的灯光。客房书架都是空的，因为叶奈法的书都放在楼下的书架上。房间内装满了优雅的红木家具，以及整齐地摆放在小桌子上的新鲜水果，让整个屋子显得温馨又时髦。
几秒钟的时间内，杰洛特只是盯着整洁而精美的房间。他本来以为这里会堆满了叶奈法的黑色连衣裙，以及一些豌豆绿和灰白色的裙装，把客房完全变成储藏室。在他不在的时候有人打扫了它。
“你显然低估了我的临时基地里的大量碎石。相比之下，这里当然是非常出色的。” 雷吉斯承认，热情地微笑着。
杰洛特只能盯着雷吉斯，一股沉重的情绪在他身上迸发，让他的心脏膨胀。
雷吉斯在新的沉默中瞥了他一眼，轻轻地叹了口气。“杰洛特，也许这会让你惊讶，但你实际上没有必要对这个世界上产生的每一个结果负责。现在，我希望我可以减轻你的一些负担，这样你就可以在叶奈法出门之前多花些时间陪伴她？” 雷吉斯伸出一只手，从杰洛特手里接过他的行李。其中一个袋子里面装有他的大量书籍和草药。
杰洛特有点茫然，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就只能像他说的那样恍恍惚惚地把包交出去并走出房间。他忽然停在门口，犹豫着。“确定你不需要别的东西？”杰洛特耸肩，盯着雷吉斯放在床上的包和已经翻出来摊开的内容物。
在用柔和的表情抬头看着他之前，雷吉斯僵硬了，似乎很惊讶。“我确定，杰洛特。谢谢。明早再见。” 他说，眼中再次闪烁着奇怪的光。
杰洛特并不真正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有些事情告诉他这很重要。特别是，因为这是他第二次看到这个眼神。他张开嘴想要问一下，但雷吉斯似乎注意到了什么，眼睛睁大了一秒，然后表情变得空白，把注意力转移到了包上，转过身用后背对着他。
杰洛特的心脏沉了下来，闭上嘴，知道雷吉斯试图避开他企图谈论的任何事情。即使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想谈什么。他不情愿地离开了房间，最后瞥见雷吉斯将他的书籍，化学溶液和草药从背包中取出，放置到房间的架子上。
一种奇怪的感觉穿过他——感觉这一次事情似乎正朝着正确的方向进行。他收拾烂摊子。为他应该在很久以前做过的事情收尾。
杰洛特深吸一口气，晃了晃脑袋，然后走下楼梯。当他走进卧室时，叶奈法一动不动地躺在大双人床上，她乌黑的头发在黑暗中诡异地闪闪发光。甚至独角兽也在角落里微弱地闪着光，反射出房间里剩下的昏暗光线。
“下次有些事先通知会很好。” 沉默中，叶奈法突然开口说道。杰拉特惊讶地后退，因为他本以为她已经睡着了。
他长长地吐了一口气，感到太累了不想争辩，然后脱下他的黑色链子甲，放在椅子上，把用炸弹、魔药和剑装饰的腰带安顿在角落里。
“告诉过你了。起初并不指望他跟着我回到这里。在和怪物战斗时也不容易找到纸条写东西；一旦我解决了这个案子，我一定要设法提高这种技能，摆脱我的野蛮习性。” 他爬到床上，皮肤几乎因为柔软的亚麻布的触感融化。
叶奈法在床上翻了个身，瞪着他。“真的，这就是你做的 ——又一个借口？多么不可预测。对你和雷吉斯来说幸运的是，我，不像其他人，预计他会和你一起回来，因此目前为止我的衣服还没有让他窒息而死。虽然肯定会破坏我的乐趣，但我估计这种死法不太适合一个高等吸血鬼。” 叶奈法说，嘴唇上挂着假笑。 “哦拜托，不要看起来很困惑。这是雷吉斯。他当然不会让你独自冒险与另一个潜在的杀人吸血鬼战斗。我也不会。有时我怀疑你是否知道友谊的基本概念。”
“本以为成千上万想要杀死他的吸血鬼会让他改变主意。” 杰洛特 任性地抱怨道。
叶奈法挑起一条眉毛，好像被逗乐了。“对于那些真正关心你的人来说，这不是一个阻碍，”她指出，试图向他解释，好像他还是个孩子，但随后她的表情变得更加严肃，敏锐。 “我将至少离开几天。当我有空的时候，我偶尔会传送回来看看，但如果需要额外的帮助，就不要犹豫马上联系我，好吗？我想要你完完整整的，而不是成为一个英雄。而且我们的架子也不需要承担另一个英雄奖杯。”
丁香和醋栗的香味围绕着他的感官打转，这些日子，这代表了家的味道。“你从来不会停止让我感到惊讶？”杰洛特说道。叶奈法对他笑了笑，眼中充满柔情。
“不会。我喜欢让你保持警惕。” 她说，吻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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杰洛特独自在床上醒来，盯着天花板上的木梁，然后向叶奈法离开后仍然温暖的另一半空间伸展四肢，真的不想起床。
当他不情愿地把自己从床上弄下来，肩膀立即像裂开了似的疼痛，他忍不住哼了一声。他的肌肉仍然因为搬运大量书籍而感到疼痛，这是他自己的错。雷吉斯一开始想自己携带所有的书籍，但对于一个基本上带着整个图书馆的人而言，这种可疑的外表只会招来麻烦。于是为了安全起见，他只得帮忙拿着一些袋子，别无选择。
他叹了口气，穿上衣服打开门，几乎惊讶地跳回来，看到雷吉斯几乎就坐在卧室门外，全神贯注地读了一本书，桌子上摆满了成堆的其他书和笔记以及各种食物。他震惊地盯着它们看了一秒钟。
“看来你决定早晨做一些轻量的阅读。确定你不需要更多的书了吗？” 杰洛特戏弄地说，指着那些仿佛威胁要接管房子所有地方的书籍。
雷吉斯在默许中哼哼着，盯着书看。 “我很好，谢谢你。而且我相信你也会为我的举止感到骄傲，甚至感谢你帮忙带来的一堆书——更明确地说，一旦你知道我必须在两种缓和我沉闷心情的方法中做出选择：要么阅读一些书籍、试图以更有序的方式进行纾解，要么变成蝙蝠去吓唬城镇中的居民。我选择了第一种。”
杰洛特大笑起来。 “什么。难道吸血鬼不需要偶尔睡觉，休息什么的吗？”
“另一种对高等吸血鬼的普遍误解。唉，相信我们需要休息才能为我们 ‘可怕的恶行’ 增添活力。我们只有在想要消磨时间时才会冬眠，而且无论怎样都要实施恶行。” 雷吉斯讽刺地说，然后再次靠在椅子上，懒洋洋地翻动了他书中的一页。
杰洛特哼了一声，一些在诺维格瑞的回忆在脑海中浮现出来。 “哦确实。在下水道遇到过你们中的一个。把他吵醒了。”
雷吉斯抬起头，扬起一条眉毛。 “我猜测这个吸血鬼没有拥抱你，给你一个温暖的问候？”
“不，他告诉我他妈的快滚。” 杰洛特面无表情地说。
雷吉斯笑了起来，一声深沉的笑声让他的眼睛闪闪发光。 杰洛特咧嘴一笑， 几乎感到自豪。
“显然，礼貌的举止不是他的强项，” 雷吉斯说，一旦他设法控制了他的笑声，又转过来看着他面前的书，随后他的脑袋突然猛地抬起来。 “对了。 叶奈法在桌子上给你留了一份小礼物，向你致以最诚挚的问候。”
雷吉斯懒洋洋地指向一封信，上面放着一朵红玫瑰，整齐地摆放在银盘旁边，这是杰洛特平常坐的地方。这张纸被染成黄色，笔迹优雅，并在打开时释放出丁香和醋栗的气味。
“亲爱的：我希望这次的重大调查不仅是一个让你们沉迷于美丽的女士，葡萄酒和雷吉斯臭名昭著的自酿酒的借口，尤其在没有我陪伴的情况下仍是如此。 尽管如此，我和我们的朋友讨论了案件的细节，我已经将工人， 管家巴巴和马琳夫人送到了陶森特的另一个地方，这就是为什么餐桌上的大量食物能够让你们存活一周。 尽管如此，如果你认为你们缺少营养，那么你必须亲自培养你对烹饪的热情。 这次煮鸡蛋的时候记得加水。我很快就会和你在一起。 你的叶。”
这就解释了为什么桌上摆着的食物足够喂养整个骑兵队，如果他愿意的话。 杰洛特微笑着把信放进口袋，然后抬起目光，发现雷吉斯正试图从书的边缘小心翼翼地观察他，眼中充满了忧虑和更加神秘莫测的东西。
“我希望只有好话？” 雷吉斯试探地问道。
“大部分是的。另一部分提醒我不能再去妓院了，尽管绑定的咒语早已被解除。这么说有点不好意思，但现在我几乎不知道该去哪儿度过周末了。” 杰洛特假装沉重地说道。
雷吉斯睁大了眼睛， 差点丢掉了手中的书。
“你们不是——” 雷吉斯用一种奇怪的，被噎住了似的的声音说道，充满了吃惊。某种像希望之类的东西掠过他的脸，但只是一瞬间。
杰洛特皱起眉头，想知道为什么这会让雷吉斯产生希望，随后他只是摇了摇头，扔掉了那条思路。 “不是，不再是了。我们设法在史凯利杰群岛找到一个地精来解除这个咒语。所以我们两人现在完全是自由的。”
雷吉斯笑了笑，眼神仍然严肃，好像被逼迫了一样。 杰洛特无法控制地加深了对此的困惑。“ 哦亲爱的，看来我确实错过了很多。但是我很高兴听说这一点，对丹德里恩来说肯定更是如此，因为我听说 普希拉对创作 ‘狼的暴风雨’的续集非常重视。这些新闻应当会进一步激发他的创造力。” 雷吉斯评论道，语调比平时略显幽默。
杰洛特夸张地呻吟着。他受够了那么多的民谣和传说在这块该死的大陆上一直困扰他。眼下，当普希拉也出现时，情况只会变得更糟。两倍的民谣故事。但雷吉斯并不需要知道这一点。
“小心，否则你可能会发现自己成为下一个民谣里的人物。 ‘那个无理取闹的吸血鬼雷吉斯’， 听上去像一首好听的曲调。” 杰洛特嗤之以鼻。
雷吉斯 咯咯地笑了起来，表情显得更真挚，充满喜爱。 “是的，这在未来无疑会成为一个很叫座的主题。很有创意。如此简洁，又具有描述性。”
杰洛特咧嘴一笑，发觉自己仍然很难相信雷吉斯就坐在他面前。活生生的。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他曾以为在维格弗兹之后他再也见不到雷吉斯了。
在Stygga城堡的战斗之后，他仍然记得那些漫长的日子。那种无助感。他在许多个夜晚被梦魇惊醒，雷吉斯刺耳的尖叫声和融化在他面前的样子好像已经卡在他的眼睛表面一样。自我厌恶和痛苦几乎耗尽了他。
“那是谁？” 叶已经问过他，因为他只是盯着熔化的柱子和雷吉斯的遗体，拒绝移开他的目光。
杰洛特紧紧地闭上眼睛，仿佛某种可怕的东西正试图从眼眶中爬出来。 “朋友。一位非常亲密的朋友。”
突然间，即使在宽敞的房间里他也感觉到呼吸不畅，好像两只看不见的手在掐住他的喉咙，记忆显然唤起了他认为很久以前埋葬过的情感。
杰洛特迅速转向雷吉斯的书，试图把任何试图扼杀他的东西压下去。这本书是灰色的，边缘破烂。而且他不认识标题，甚至不认识语言。好像它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语言。
“那么，有没有在书中设法找到了些东西？” 杰洛特问道。
雷吉斯摇了摇头。 “唉，没有。我一直在努力找出潜在的犯罪者，至少找到一些候选对象，但似乎没有类似的启发。这实在给我们留下了一个诱人的谜题。”
杰洛特的目光转移到他放在房间另一边的旧盔甲和武器附近的一个袋子上。 “考虑了一下，我可能有些东西可以解决这个问题。”
雷吉斯的视线紧紧抓住他。 “哦？”
杰洛特大步走向袋子，从里面挖出一个小瓶，然后迅速返回将它摆在桌子上。 “我说的是席安娜窗台上的血。”
雷吉斯好奇地盯着小瓶， 把书放下，从座位上站起。他的手指握住瓶颈，将小瓶抬到眼睛的高度，然后以各种角度转动， 使玻璃上的反射光线在他周围的墙壁上跳舞。
“看来我们要对付的事情远比草药或诅咒复杂得多。因为这个血液来自高等吸血鬼，毫无疑问。” 雷吉斯观察了一段时间后宣布，没有详细说明，表情严峻。
杰洛特猛地吸了一口气，心跳如擂鼓。该死。不是他想听到的。
“你为什么这么肯定？”杰洛特探究道。“将瓶子置于水平位置并仔细观察。”雷吉斯张开手掌，把小瓶递到杰洛特胸前。杰洛特以一种探究的眼神看着雷吉斯，他只是期待地盯了回去。“我相信自己亲眼看着会让人更容易解释。” 雷吉斯阐述道，表情神秘。
他狠狠瞪了一眼雷吉斯，然后抓起小瓶，将它平放在桌子的边缘没有被食物和书籍覆盖的地方。然后他微微蹲下，距离玻璃几英寸，就这么盯着。雷吉斯保持着沉默。 杰洛特真的不知道他应该看什么，直到他突然有了发现。
它动了。
他震惊地盯着它。血液在移动。从外围走向更靠近鲍克兰中心的方向，一直如此轻微地前进。他仔细检查，怀疑血滴是因为瓶子靠在桌上角度有些倾斜而移动的。但事实并非如此，它实际上在朝着鲍克兰的方向略微向上倾斜，并且仍在移动。自行移动。
杰洛特抬起头，迷惑不解，目光与一双同样紧张的黑色眼睛四目相对。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它正试图回到它的主人身上。” 雷吉斯严肃地回答道。
杰洛特盯着小瓶，被血液所吸引，它继续逐渐缩短了到鲍克兰的距离。 “再生？是怎么回事？ 难道就像缓慢装配零件那样？”
雷吉斯揉了揉脸，看起来很困扰。“不完全是。嗯 ——我应该怎么解释它。” 雷吉斯暂停了一下，思考中惯用的手指贴在嘴唇上。 “一般来说当我们再生时，正如狄拉夫用手证明的那样，会长出新的组织。然而在虚弱状态下，我们更倾向于依赖‘组装’，正如在狄拉夫的最后时刻你肯定记得的那样，试图把分离的组织拼接到一起。它更实用，比重新生长花费更少的时间，比如说，要长出整个躯干。因此，这些组织上都拥有极其微小的拉力，如果需要的话，随时准备回到主人那里。拉力会随着距离的减小而变得稍强。这滴血的移动就意味着这个过程。”
一丝希望悄悄在他内心膨胀开来。“那么，事件的罪魁祸首是朝着这个方向在行动？”杰洛特再次抬起目光。
“不一定是这样。” 雷吉斯说，仿佛用一只想象中的大锤砸碎了他心中的希望。他发出一种逗乐的声音，因为显然他可以从杰洛特脸上读出他的所有想法。 “的确，它确实有可能真正地指向罪魁祸首。然而，我们仍然不知道血液是否属于真正的犯罪者。”
杰洛特也意识到了这点，慢慢地呼气。 “当然。但还是很可疑。因为如果它不是以某种方式与席安娜有关，那么血液又为什么会出现在席安娜的房间里呢？”
雷吉斯的眼睛闪烁着神秘的光，面带讥诮的笑意。 “接下来我正打算调查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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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杰洛特，我确实喜爱你的陪伴，但我可以简单地以那种不那么有形的状态前往她的房间。对我们两个人来说都更快更容易。”当他们两人走在通往女爵宫殿的陡峭道路上时，雷吉斯说。
杰洛特喘了口气。 “让你有可能被警卫发现？让女爵在一切之后对你产生怀疑？ 我可不这么想。而且你也知道，就承认你疏于锻炼吧。”
雷吉斯发出一声小小的被冒犯了的声音，但他气喘吁吁反倒证实了这一点。 “我——”
“妈妈！看！那位先生的牙齿好尖！他是一个变种人吗？ 一个狩魔猎人？”一个孩子在他们面前唧唧喳喳，很快就被一位拥有棕色卷发的女士悄悄地拉到身边，远离他们的方向。
雷吉斯快速又抱歉地瞥了一眼。他立刻咬了一下嘴巴，嘴唇差点融合在一起，用双手紧紧抓住书包，以遮住他尖锐的指甲。
杰洛特哼了一声，眼睛弯曲得很邪恶。“告诉过你不要大张着嘴，”他沾沾自喜地笑了笑。 “有没有考虑过把这些牙齿变得更像人的那样？”
雷吉斯给他一个明显假装无动于衷的目光。“我确实曾经考虑过，很短暂的一刻——直到我意识到这样做的话我就无法继续恐吓好奇的，多管闲事的人类了。特别是某个勇敢的狩魔猎人，所以还是算了吧。” 雷吉斯面无表情地继续前进，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但从此以后他的嘴巴较少使用张开的动作。
杰洛特咧嘴笑了笑，追赶了上去。
雷吉斯突然哼了一声，看起来若有所思。 “我越是考虑现有的状况，就越觉得一个高等的吸血鬼不可能涉及其中。至少，不是作为所有这些松散线条幕后的操纵者。”
杰洛特扬起眉毛。 “为什么？难道你的某个亲戚不可能做到这些吗？”
雷吉斯摇了摇头。“恰恰相反。然而，席安娜是舞会上最主要的关注对象。对于一个高等吸血鬼来说，瞄准这样一个显眼的猎物，当同时还有其他更谨慎的选择时，是十分不明智的——几乎可以说是愚蠢的。因此，正如我之前所说的那样，考虑到一切前因后果，这似乎是一种不太可能的选项。” 雷吉斯说，他脸上的一切都表现出诚实。
雷吉斯说得对。常规的门和墙不是高等吸血鬼的障碍，但在充满人类的舞会中袭击目标，简直就像故意引起注意一样，实在不像吸血鬼的作风。如果这个高等吸血鬼与她有什么旧怨的话，那么仅仅让她陷入昏迷状态就更没意义了。但是， 如果不是因为参与了某些事情，那么在席安娜的房间里为什么会发现吸血鬼的血液呢？
“还有什么其他的可能性？”杰洛特问道。“必须考虑其他人是幕后黑手的可能，甚至可能有人故意陷害了这个高等吸血鬼。因为请记住，高等吸血鬼通常不会干涉人类事务。如果他们到了陶森特，那么意味着有些事情已经发生了。严重的事情。” 雷吉斯不情愿地说，他的表情像他的眼睛一样变得黑暗和严肃。
杰洛特将他的嘴唇紧紧地压在一起。因为他早就想了这点，自从他“接受”这个案子以来，这样的想法就一直在他心中盘旋。
当他们几乎到达山顶后，转向了一条通往席安娜房间的小路，距离第一座建筑物稍远一点。他们看到一对熟悉的守卫保护着远处席安娜房间的门，盯着他们可疑的外表，并紧紧握住在门前交叉的长矛。
杰洛特继续往前走，以为他们一定会抬起武器。他们没有。
“陈述你的目的。”其中一名卫兵要求，声音在头盔中回荡，并将他的目光投射在杰洛特苍白的头发和猫一样的瞳孔之间。显然女爵没有告诉她的护卫队他在这个案件中的作用。
杰洛特叹了口气，厌倦了同样的老套路。“
我到这里调查席安娜的案件。”杰洛特简单地说道。守卫们交换了一个怀疑的眼神。
“女爵阁下已经下了严格的指示，禁止任何人在未经她许可的情况下通过。”其中一名守卫懒洋洋地说，明确地透露出要他们离开的意思。
杰洛特想用双手把疲惫的脸整个拉下来。“那就不是个问题，因为调查负责人理应得到许可。你知道的，利维亚的杰洛特？狩魔猎人？”杰洛特慢慢地说，好像在和孩子说话。但看起来它似乎带来了某种魔力，其中一个守卫的姿势松动，眼睛似乎以一种难以理解的态度变得明亮起来。
他警惕地看守卫。他以前看过那个模样。只是不记得在哪里。在他还来不及思考之前，那位无动于衷的守卫开口道： “请原谅先生，但是 ——”
“等等，休斯。”另一名守卫打断他，抓住对方的肩膀。“这位是竞技场的冠军，恶兽的杀手！他真的是那个调查案件的人。 女爵阁下亲自邀请他来的。” 他疯狂地低声说道，严厉的守卫对武器的控制也松弛了，但它并没有减弱针对雷吉斯的寒光。那个认出他名字的守卫也没有露出梦幻般的表情。
杰洛特的胃不愉快地收缩着。现实打击了他。
一个粉丝。糟糕。他有一秒钟考虑过逃跑，记得曾有一个粉丝全程尾随他，几乎穿过了整个陶森特。差点进他的房子和他一起吃饭。
“许可授予。不过，你的同事没有调查房间的许可，因此禁止通过。” 严厉的守卫说。
杰洛特叹了口气，看着雷吉斯，一句无言的 “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雷吉斯给了他一个漠不关心的耸肩，眼睛闪闪发光。
杰洛特皱着眉头。好极了。“他会帮我解决这个案子。”杰洛特解释道，希望这就足够了。带着崇拜眼神的守卫懊悔又遗憾地看着他。 杰洛特皱了皱鼻子。 “真的很抱歉，但我们有严格的指示。”
雷吉斯的嘴角抽搐了一下，看起来很可疑，就像他正在拼命扼杀笑声一样。杰洛特尽可能小心翼翼地瞪着他。雷吉斯无辜地眨了眨眼睛，用太过天真无邪的，闪闪发亮的黑眼睛看向守卫。
杰洛特的上唇厌恶地蜷缩起来，知道雷吉斯试图暗示什么。他不能像在银行那样再次使用鲜花和魅力。 “你们能不能通融 ——”
“杰洛特，先生们，请允许我说句话。鉴于我的存在是不受欢迎的，那么我希望我可以在门外公共区域的一角静静等待，直到我的同事完成他的任务。不需要什么流血冲突。”雷吉斯顺利地切入， 一只手在空中举起，仿佛投降了。
杰洛特低下头，迷茫地看着他，因为他们跑这一趟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让雷吉斯看看是否能在席安娜的房间里发现任何新线索。
“但—— ”杰洛特还想说什么，但当他注意到雷吉斯下定决心的表情，坚定的目光和脸上不断增长的假笑时，他马上明白了这个计划。他清了清嗓子，试图保持无动于衷。“很好。晚点再见。 ”
凝视着他的肩膀，他目送着雷吉斯朝花园漫步，最终消失在一个角落里。
守卫们抬起他们的武器，杰洛特迅速穿过门进入席安娜的房间，看着席安娜的身体仍然静静地躺在床上，位置没有变动过。守卫们在他身后关上了厚厚的门，隔绝了几乎所有的声音。
没过多久，他就发现了一道熟悉的阴暗浑浊的雾气，遮住了视线，挤过了紧紧闩上的窗户的狭窄缝隙。一瞬间，房间里出现了一大团灰黑色的雾气，随后，一个更熟悉的，肉体组成的人站在他面前，带着一个自鸣得意的假笑，看上去非常满意自己。
“令人印象深刻，雷吉斯。一直知道你是喜欢戏剧性的人。”杰洛特讥讽地说道。雷吉斯发出了一种感到有趣的声音。
“狩魔猎人如此宣称道，在他为了通过一扇门而威胁了守卫之后，因为这是他维持正义的方式。”雷吉斯用低沉的声音描述，就像一个故事讲述者分享着知名的利维亚的杰洛特 的伟大冒险。他将两只手合在一起，拍掉手掌上残留的灰尘。 “但正如我提醒过你的那样，你对那位极有帮助的小伙子撒娇的方式，几乎一定会把女爵阁下引来这里。如果不是我采取了更加精细的手段的话。”
杰洛特哼了一声，翻了个白眼。
“谢谢你啊。真的拯救了我的屁股，甚至是字面意思上的。”杰洛特讽刺地说。
“希望如此。因为这意味着你现在欠我的债。”雷吉斯笑了笑，然后他忽然在现场愣了一下，专注地凝视着床上几乎死气沉沉的身体，脸上带着忧郁和痛苦的表情。
杰洛特的目光在雷吉斯和席安娜之间来回扫视。 “雷吉斯？”
雷吉斯只是保持沉默，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未从席安娜那里移开眼睛。“我曾认为距离会有助于清理我的思绪，给我一些理性的感觉。唉，但我仍然没有对她表示同情，也没有原谅她。甚至在目前的情况下。” 雷吉斯说， 声音中仿佛带着无法察觉的裂缝。
杰洛特低下头，沉重的感觉盘踞在他的胸口。 “被迫杀死你的朋友就是这样。不是可以原谅的东西。”
雷吉斯呼出沉重的呼吸，显得过于疲惫以至于无法回答。 “我相信你提到过，你在窗台上发现了血迹？”
“是啊。有点远离席安娜，但没有找到任何别的线索。”杰洛特指着窗户。
“嗯，” 雷吉斯抽了抽鼻子，好像他认出了什么。 “房间里有一种奇特的香味。 啊，我敢说，熟悉的味道？家的气味，但我很难确定它的源头。”
杰洛特皱起眉头，靠在席安娜巨大的四柱双人床旁边的墙上，双臂交叉。 “就像你现在的家，或是在天球交汇之前的家一样？”
雷吉斯沉默了一会儿，他的视线固定在他们对面的墙上。“在天球交汇之前。”雷吉斯平静地说，几乎不带感情，但是杰洛特可以从他的字句中读出一种对此地的疏离感。他的心纠紧了，凝视着眼前无可挑剔的地毯。
“这可能是某种值得调查的线索？”杰洛特继续问道。
“也许吧。” 雷吉斯说，显得有些沉默，然后走向窗台，以一种弯腰的姿势上俯身查看。 “不过我确实想知道，为什么这里是唯一发现血液的地方。”
“也许吸血鬼在跳出窗外之前忘记擦干净他血迹斑斑的牙齿。” 杰洛特干巴巴地说道。
雷吉斯拉长了脸，即使他的嘴角咧出一个小小的，逗乐的微笑。“血液可能来自伤口，杰洛特。这让我感到更加古怪。”
雷吉斯仔细检查了窗户，然后最终转身面对杰拉特。 “你在席安娜那里发现了什么？”
“上次我在她的脖子末端看到一些正在愈合的小孔。说明确实很有可能是一个吸血鬼。”杰洛特说。
雷吉斯只是哼了一声， 在房间里漫步，直到他站在席安娜身边。他朝她的脖子伸出一只手，手指在接触到她的皮肤之前便不停地抽搐起来，看起来非常，非常犹豫不决。但最终他还是用指尖把她的脸侧了过去。他发出了一声小到听不见的声音。
“杰洛特，” 雷吉斯粗暴地说，声音异常严肃。“这些伤口至少有四周那么老。如果化妆舞会是三周前，那么它们的来历就无法解释， 也不能对这种状态负责。”
杰洛特的胃翻倒了一下，然后他猛地抬起眼睛。 “你确定？那意味着 ——”
“谜团变得更深了，” 雷吉斯替他说完，没有阻挡他与席安娜伤口的目光接触。 “毋庸置疑，血液与伤口都属于某个高等吸血鬼，但它们显然发生在舞会之前。如果高等吸血鬼不对她的病情负责，那么是谁，或者什么？”
对于刚刚变得更加复杂的情况，杰洛特只得咬紧牙关。就像雷吉斯想的那样。 “有点更好奇她是怎么获得哪些咬伤的，还有为什么会有高等吸血鬼的血液在这里。不可能是巧合。”
“确实。这引发了一些新的疑问。”雷吉斯同意。
“什么样的疑问？”在大门打开的同时，一个新的讽刺的声音响起。杰洛特转过头，差点让他的脖子扭断。
安娜亨莉叶塔走进房间，她优雅的黄色连衣裙夺走了房间里的所有注意力。
杰洛特的眼睛睁大了。糟糕。他本能地挺直了身体。他之前没有把注意力分给在房间外的任何声音，因为有守卫保护着门，不应让任何人进入——显然，除了女爵本人。该死的，他妈的当然。他就该知道护卫会通知女爵。
“尊敬的阁下。”杰洛特嘶哑地说。安娜亨莉叶塔眯起眼睛，尖锐的目光钉住了他，然后转开目光，用一种更冷、充满计算的眼神看着雷吉斯。“老实说我确实没有想到你会在这里，雷吉斯。我也不理解你是如何设法绕过那些守卫进入这里的，他们有我严格的命令——这里除了狩魔猎人之外不准任何人进入。” 她严厉地说，每个单词都尖利如刀。
雷吉斯身体一僵，肩膀向上耸起。“阁下，请允许我解释 -——” 雷吉斯举起他的手。
安娜的表情变得更加冷硬了。“再多说一个字，我就会立即下令逮捕，对你们两个人。” 她冷冷地打断了他们，快速地让雷吉斯闭了嘴。她用一种充满压迫感和穿透力目光凝视着雷吉斯，紧张感几乎在他们的视线之间撞出火花。雷吉斯保持着沉默，手不自觉地一下一下抓紧挎包的背带。她的鼻子怀疑地皱了皱眉，一段时间后失望地叹了口气。 “我相信狩魔猎人有正当理由采取行动，但我更希望事先得到通知，以避免产生复杂的问题。”
雷吉斯的肩膀似乎有点松弛。“我 ——当然，阁下。我代表我们两人道歉。” 雷吉斯结结巴巴地说，头部轻轻鞠躬，避免过多的唇部运动。
安娜冰冷的目光在他们之间闪烁着。“如果你们中的一个人不得不诉诸于盗贼的手段而不是事先征求我的许可，我相信你们必定有了一些惊人的发现？” 她质问道，没有掩盖其中的讽刺。
杰洛特不自在地换了个姿势，知道如果他还想让他的头从绞架上取下来，就必须给她一些东西。 “案件似乎比我们想象的更复杂。罪魁祸首可能不是吸血鬼。”
安娜怀疑地挑起一条眉毛。“然而是你发现的那些咬痕。它们如果不是吸血鬼留给受害者的印记还能是什么？还是说我对这些恶兽的认识犯了很大的错误？” 安娜严厉地说，打着手势。杰洛特不自在地动了一下，注意到了雷吉斯对“恶兽”这个词的畏缩。
“这些痕迹是更早以前的，阁下。它们无法对席安娜的病情负责。” 雷吉斯平静地解释道。“那么它们是何时产生的呢？为什么我觉得有些关键的信息你们还没有告诉我？”安娜问道，眼睛闪闪发光，危险地睁大了。
“我担心我们还没有能力解答这些问题，但我们已经找到了一些踪迹。” 雷吉斯谨慎地承认道。
她眯起眼睛看着他。 “什么样的踪迹？”
雷吉斯似乎犹豫不决，抓着挎包的带子。“请原谅我的直言，在过去的几个月里，席安娜是否很喜欢某个人的陪伴？有没有任何她特别亲近的人？” 雷吉斯试探性地询问。
杰洛特成功扼杀了脑子打转的冲动，不知道雷吉斯在搞什么。
安娜把目光投向了宫殿的大理石地板，然后优雅地转身，漫步到窗边。当她庄严地眺望这座城市时，她的嘴唇挤压成了一条坚定而忧虑的直线。绷紧。紧张。为什么她会紧张？“很难想到某个特定的人。然而，我承认，在上个月，她在鲍克兰的街道上花费的时间远远超过了在宫廷里。原因不明。当然，我曾经建议她不要这样，因为在某些刺激下，人们可能仍然反对一位被诅咒的女继承人统治这块土地。虽然她表现得 —— 很愉快，我敢说。我的心没法让我过分责备她，我不能。” 她的表情变得懊悔和疏远，姿态疲惫，仍然背对他们。 “你是在暗示一个平民做了这些吗？”
“我只是认为这也是其中一种可能性，阁下。”雷吉斯承认。 “她有没有碰巧透露过这些经常访问的街道的位置？”
“唉，不，她没有。我任命了护卫来照顾她，但她总是找到一种方法从他们的视线中溜走。” 她的嘴唇上露出一丝微笑，当她转过身再次面对他们时，仿佛有种强大，野性的光环罩在他们身上。 “我要求在这次任务期间按照我的意愿随时报告进展情况。我期待听到答案，而不是隐瞒。我雇佣了你，杰洛特，以获取情报，而不是入室盗窃和偷偷摸摸。我说得够清楚吗？”
杰洛特语气僵硬，重重地吞咽了一下。 “很清楚，阁下。”
“很好。雷吉斯，很高兴再次见到你。唯一遗憾的是，希望我们的重聚在一次不那么微妙的场合。”安娜亨莉叶塔礼貌地说，下巴抬起。
“我也同样。但愿下次见面能给阁下带来更多令人振奋的消息。” 雷吉斯同样恭敬地回答，没有透露任何东西。
“很快，我希望。” 安娜用略带命令的口吻说道，雪白的手指紧紧靠在裙服的前方。 “我不能久留。但如果你们需要时，我会在那里。我保证。”
“我想我们也应该参与出发了，杰洛特？追查当前的线索？”雷吉斯突然转向，与杰洛特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他知道那个神情，他曾多次见过它。雷吉斯隐瞒了什么。
“嗯，这里也没有多少可看的了。” 杰洛特赞同道，想知道雷吉斯发现了什么。杰洛特向女爵行礼致意。两人一起转身离开了房间，离开宫殿，行色匆匆地走下山坡，一路无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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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刚才隐瞒了一些事。”杰洛特指出，当他们经过从宫殿通往城市的桥梁时，周围几乎没有人。
“精彩。你相当睿智，同我预期的一样。” 雷吉斯用一种嘲笑又喜爱的口吻说。 “我开始怀疑席安娜认识血液的主人。非常熟悉，实际上。”
杰拉特眨了眨眼睛。什么？“你是否暗示她真的与高等吸血鬼搞在了一起？又一次？” 杰洛特怀疑地问道，希望雷吉斯在开玩笑。当席安娜试图与高等吸血鬼交往时，他可没有什么好下场。没人有。
“正是如此。咬伤标记足以证明这一点，因为我的弟兄们通常会采取某些 ——啊 ——” 雷吉斯看起来坐立不安，清了清喉咙。“在性交过程中咬人的行为。”
杰洛特停下了脚步，震惊地凝视着雷吉斯。“你认真的？” 他脱口而出。
“认真的，杰洛特，甚至可以说很严肃。”雷吉斯快速地说道，也停了下来，用同样严肃的表情盯着他。 “咬伤标记精确地位于她脖子与肩膀的连接处，这是我们吸血鬼对所有权的象征。与你们的结婚戒指类似。而吸食留下的痕迹看起来更野蛮，没那么精确，分布更宽。”
杰洛特感觉胃里沉甸甸的。他再次快走起来，赶上了雷吉斯。 “那么，席安娜的情人突然想看看她在做什么？所以把一滴鲜血留在窗台上作为标记？”
雷吉斯假笑了一下。 “如果是这样，那么我实在需要更新我的知识，关于我的弟兄们之间流行的全新的求爱方式。然而，之前的猜测确实是一个看似合理的情况。我认为现在是拜访这个吸血鬼的时候了。”
杰洛特盯着他。 “当然。不过你难道没有觉得忘记了什么，比如说，我们仍然不知道哪里可以找到这个吸血鬼。”
“恰恰相反，我已经知道了如何找出这个吸血鬼的位置。” 雷吉斯神秘地说，拉起他的兜帽，眼睛闪烁。
[第二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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