哨子_whistle

拖延综合症,多年未愈。

【傅明】酒阑 六

破庙男神上线aga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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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虽然大抵猜到东方未明打的什么主意,但无法预知天龙教下一步的行动,自然不清楚他眼下的所在。好在这么多年来行走江湖傅剑寒都保持着两个特别好的习惯:外事不决问老杨;内事不决问老杨。所以眼下他决定去西域找杨云会合,商议一番,再设法一个人混上天都峰。此行之前,他想着若是能助乾闼婆、紧那罗二人早日救出天王,说不定对劝说未明兄回头大有裨益。他与那二人再次一番详谈,最后商定让他先去成都,从天意之浪手中夺得钥匙,将钥匙交托给天王的前下属;他自己则转道北上,前往西域。

傅剑寒从驿站租借好马,到水边则改乘快船,水陆兼程,数日后终于到达成都。此次是故地重游,却形单影只,即便他天性再开朗洒脱,也难免感到一丝惆怅。按照风吹雪事先的嘱咐,他很快循着暗记找到了浪的巢穴,救出不少被掳走的青壮男子,还轻而易举地寻到了浪并未带在身上的监牢钥匙。事情办得十分顺利,如有神助,连他自己都有些难以置信。

这日傍晚,傅剑寒将钥匙转交给事先约定之人,终于长抒一口气。他一个人在成都的街市上徐徐漫步,见到路边的卖担担面的小吃摊,不由得展露微笑。面摊的伙计冲他热情招呼;傅剑寒摇摇头,忽觉喉咙里焦渴无比——幸而抬头望见不远处酒旗招展,一块方匾上书着三个大字:“宝福楼”。他加快脚步,向那客店大步走去。

傅剑寒进了店,打上十斤老窖头曲,坐下来痛饮三碗,心里渐渐畅快多了。这时无意中转头瞧见大堂一角坐了一位眼熟的白衣少女,桌上摆着好几只酒壶,正在自斟自饮。她手边横着一柄长剑,面色沉沉,似有无尽烦恼压在心头。

“这不是老杨的何师妹么!!太巧了,竟叫我先一步找到——”傅剑寒一面大喜过望,一面又十分踌躇,“若是能劝她同我一起去寻老杨,自是再好不过。不过,听未明兄说的武当寿宴之事……却有些为难。傅某又笨口拙舌,该怎生劝说她才好……”

就在他心里拟着腹稿时,那女子已经喝空了三壶酒,脸颊愈发红润,双眸如含秋水,十分明亮。傅剑寒暗暗赞叹:不愧是老杨的师妹,果然也是个酒中豪杰。他却不知何秋娟已经喝得有七八分醉意,靠着一股怨怒之气方能强撑不倒。

傅剑寒本要起身上前,忽然门外又走进一人,华衫长剑,好一派气宇轩昂的模样——正是武当派的方云华。傅剑寒一见此人,顿时火冒三丈;但他坐的位置偏僻,大半张脸又叫桌上的酒坛挡住了,那方云华竟没瞧见他,径直向天山派的何师妹走去。

傅剑寒强行压下怒火,暗道:此人阴险卑鄙,不知安得什么心,我可得提点何师妹防备着他。怕就怕他巧舌如簧,若我现在上去对峙,倒叫他反咬一口,说我才是暗通魔教的窃贼,何师妹也不知该信何人。最好待他暴露本性,再将他拿住。

只见方云华走到何秋娟座前,客客气气地行了一礼:“何师妹,真是巧遇。”
何秋娟却头也不抬,左手握紧剑鞘,往桌上重重一拍。“滚。”
“师妹为何对在下如此气愤?得罪你的是方某的不肖师弟,可不是在下。”
“滚,你们武当派没一个好东西。”
“何师妹何出此言哪——我师父明明是师妹的亲生爹爹,为人子女,怎能说亲生父亲的不是呢?”
“……再啰里啰嗦,就把你的舌头割下来。”
“师妹喝得太急太快,对身体不好。” 方云华说着用手掌罩住何秋娟的酒杯,一幅关心切切的模样。“酒中的滋味,应当细品才是。”

傅剑寒听到方云华说出杨云常说的话,只觉恶心无比,恨不得当场抄剑刺进他口中。何秋娟更是一幅火爆脾气,又有些酒劲上头,别人不许她做什么就偏要做;她一把推开方云华,拿起杯子便往口中倾倒。“关你什么事,我偏要喝。”
“唉——”方云华装作被推得一个趔趄,露出一幅强忍委屈的模样,“方某一片好意——师妹孤身在外,喝醉了可如何是好。”
“我没醉!信不信姑娘的天羽剑还是一样快!!”
“我信,我信。”方云华点头不迭,对宝福楼的伙计招手道:“小二,为这位姑娘准备一间空房,打一壶热水。”说着将一锭银子搁在桌上。
“滚!用不着你假好心——”何秋娟仍是怒气冲冲,一把将银子打飞出去;却立刻被跑堂的捡了起来,对方云华眉开眼笑道:“就来,就来。”

方云华长叹一声,又退后两步,面上一幅伤心的神色。“那方某便先行一步了,师妹保重。” 说着当真提步走出楼外。傅剑寒隐约窥见他的侧脸带着些洋洋得色,却不料他当真说走就走,心中也是老大疑惑。

何秋娟见他走远了,终于松懈下来,难受地揉了揉眉心,对小二道:“给我些热茶。” 跑堂的端了茶来。她喝上两口,撑起身子,脚下突然一个踉跄——自己也知道喝多了,于是问道:“空房在哪儿?”

小二点头哈腰道:“二楼左手第一间。姑娘这边走——” 何秋娟挥了挥手,不要他搀扶,自己撑着长剑跌跌撞撞地往楼上去了。傅剑寒见她确实醉得厉害,反而不敢上前,毕竟男女授受不亲,若此时凑上去,多半反要被她误会为歹人。不一会儿,他听见二楼传来“砰”的一声,像是把门撞上了。

傅剑寒又喝了两碗,心中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他愣愣地凝视着酒碗中央,忽然灵光一闪:不对!

他猛地从座位上跳起来,足尖在桌上一点,一下子便纵上二楼。大堂内传出一片惊呼。傅剑寒也顾不了这许多,一脚踹开左手第一间客房的大门——只见门内空空荡荡,哪儿还有何秋娟的影子。

他大惊失色,在房内四处寻找,刚喝下去的酒仿佛都从毛孔里散了出来。突然注意到一扇窗户虚掩着,忙推窗眺望——远远瞧见两个叠在一起的黑影,应当是一个人背着一个人,从几座房顶上越过。

傅剑寒穿窗而出,紧追不舍——心中对自己大骂:傅剑寒啊傅剑寒,你可真是笨得厉害。那方云华显然没安好心——他用手掌盖着杯口,那时便在酒中下药了;之后又以退为进,装作一走了之,令何师妹失却警惕,其实一出客栈便立即藏在附近,待何师妹当真去了二楼,便从窗户里进去,趁她药性发作,将人掳走。如此简单的手段,若是未明兄,一定一眼便瞧出了端倪。

他深知方云华人面兽心,何师妹落在他手里,那可是一千个一万个不妙;于是脚下不断加快速度,将侠影诀发挥到了极致——一路飞檐走壁,最后追到了城北的一座破败的庙宇外面。那地方十分荒凉,门口一株枯树,似乎有被火烧过的痕迹;树上栖满了黑油油的老鸦,也不怕人,不时发出响亮的啊啊怪叫。

傅剑寒心中暗骂:晦气,怎的又是个破庙。他长剑出鞘,打定主意即便被指为杀人灭口,也定要除掉方云华,保护好杨云的师妹。偏在此时,他察觉到远处有一大群人匆匆向此地赶来的动静。此时天色已经十分昏暗,月亮尚未升起。傅剑寒心知将有人来,即便方云华打算做什么,一时半会儿也难以下手,于是闪身伏在了破庙顶上,屏息不动。几只老鸦也飞到屋顶,在他身前停着,成了一道天然的屏障。

傅剑寒刚刚藏好,便见方云华从破庙里面奔了出来,在庭院中矗立静候。不多时,一行数人踏进了破庙前的庭院,领头的正是在少林寺见过的眇目老者,以及逍遥谷的荆棘。其余人则都戴着天龙教的鬼面,一身黑衣,在这荒凉的院落中,愈发显得鬼气森森。

方云华恭敬地作了一揖:“尊使驾临。云华在此恭候多时了。”

眇目老者微笑点头,架子甚大,神色间颇见倨傲,似乎自从少林寺后山见过后又升了官、发了财一般。他目光锐利,在院中扫视一圈,忽然好像在破庙里面发现了什么。“方师侄,那地上躺的是何人?”

方云华尴尬笑笑:“不过是小侄的一点私事。尊使放心,云华不过略和她玩玩,绝不会让她活着泄露与圣教有关的一个字。”


老者抬眉轻笑道:“那便很好。”荆棘听了却身躯一震,低声喝道:“方云华,你竟做出如此无耻下作之事——”

方云华冷哼道:“荆少侠是什么意思?这女子是天山派的人,自然是我圣教的敌人。对敌人要打要杀,都是天经地义。莫非荆少侠要维护圣教之敌么?”他每每重音咬在那个“侠”字上,听得荆棘胸腔几乎炸裂,最后一把拔出魔刀来。“你——”

眇目老者伸臂挡住荆棘的刀子,道:“天山派?好,好,好方贤侄只管放手去做。天山派的男女老幼、鸡犬畜生都死绝了才好。”


荆棘大口喘着气,最后收刀回鞘,转身走出庭院。“……与你这等人为伍,真是我荆棘之耻。”

方云华盯着他的背影,对老者道:“尊使,此人就这么走了,是否——” 
老者笑着摆摆手,“不要紧,荆师侄只是一时想不开。他无处可去,总归还是会回来的。” 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封薄薄的信笺,递给方云华,“圣教主得知你在少林寺时出力不小,十分欢喜,这可是教主的亲笔信,以示他对方贤侄的嘉奖。贤侄可千万不要辜负的教主的这番器重啊——”


方云华激动万分,双手接过。“云华必不负教主厚爱,和尊使的提携!定为圣教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你们在诸葛武侯的地盘上说这种话,真的不怕遭雷劈吗……傅剑寒心想。他推测那老者是过来和方云华交换消息,不久就会离开;否则方云华也不会将何师妹掳到此处。所以打算静候这批天龙教徒走远,再对方云华下手。

果然,方云华接了信,自己也从怀里拿出另一封信件,双手捧着递给对面。眇目老者又命跟随的教众退到庭院一角,与方云华头碰头地说了一会儿悄悄话,声音压得极低。傅剑寒隐约听见了一些只言片语,却也暗暗心惊。

“……老东西本来必死无疑,但他们竟请来了神医……说此毒虽然罕见,却并非无药可解……什么花,什么鱼,什么鸟血……谷月轩……”
“……神医老儿,总归有些真才实学……贤侄放心,用这种补药……即便凑足药材,也救不得……”

之后便瞧见眇目老者又交给方云华一小包东西,两人都露出了诡秘的笑意。

老者又瞧了一眼破庙之内,道:“那老夫便不打扰贤侄风流快活啦,哈哈哈——贤侄先前伤了腿,行动还是要小心些,不可操劳太过。哈哈。”
方云华脸色微红,扭捏道:“尊使取笑了。云华无论何时,都是把圣教之事放在心头第一——”
老者笑着摆摆手,转身出了庭院。那一大批戴着鬼面的教徒也无声无息地跟在他身后,显得十分训练有素。



众人走了个干净,院子里又只剩下方云华一个。他伸长脖子,确认天龙教徒走得看不见了,便迫不及待地拆开老者交予他的信件,就着庙中透出的灯光查看。傅剑寒手搭上剑柄,心中计算:“现在出手,如若不能一剑命中,叫他抓了何师妹当人质,可是大大不妙。最好想个法子将他引得远些——” 才想到此处,忽听院中的方云华大叫一声,丢掉了信纸,一下子跪到了地上。
傅剑寒大吃一惊,惊疑不定:此人莫非在做戏?他发现我了?

但见方云华摊开双手,十根手指里倒有六七根渐渐发红溃烂,着实不像作伪。他又发出一声哀嚎,躺倒在地,痛苦地滚动来。“玄冥子……玄冥子……老贼!!畜生!!!”

傅剑寒恍然大悟。此人不知何时已经中了玄冥子的暗算,毒药大概是抹在那封信笺上的吧。他冷笑一声自作自受——同样是下药,玄冥子的手段可比方云华老成多了。他瞧着方云华抱着双手打滚,知道何师妹彻底安全了,心中大快;却不知这毒致命不致命。若是真的快要将他毒死,自己该不该救他一救?

傅剑寒并非不计前嫌、怜悯恶徒的婆妈之人,更不想跟这人演一出东郭先生和狼。只不过此时趁着方云华虚弱,将他擒去少林,说不定便可逼他说出真相,洗清自己的嫌疑。他手掌已经摸上了怀中的瓷瓶,却又马上松开,暗道:“这些丹药是东方兄费了不少心血配制的,情愿一口气当糖吃了,也不该拿去喂狗。”他打定主意,从房顶上下来,径自走进破庙中,一剑划断了绑在何秋娟身上的绳子。但白衣少女此时面赤如火,满身大汗,一见他便尖叫道:“……不要过来!你不要过来!!”

傅剑寒赶紧安抚道:“何姑娘不要误会,我是杨大哥的朋友——” “骗子!!你快滚,快滚!!!” 少女仍是又哭又叫,跳起来往外跑,却又腿一软跌倒在地。傅剑寒想伸手去扶她起来,何秋娟喊道:“你若碰我一下,我立刻一头碰死在这里——” 也不管自己是否还有撞墙的力气。

傅剑寒却不敢怠慢,只好将剑鞘的一端伸了过去:“姑娘握着这把剑,走到那佛像后面再坐下可好?我要去料理了外面那人,万一中间有什么人过来,姑娘还是先藏起来为好。”

何秋娟身体抖动,拢紧了衣衫,但终于渐渐听懂了他的意思,伸手握住剑鞘。傅剑寒引着她一步一步走到佛像之后,慢慢坐下。他瞧着这姑娘脸色还是十分不对劲,也不知方云华给她下的什么毒,抓了抓头发,从腰间解下酒葫芦递过去:“姑娘要喝口酒么?”

白衣少女本来还稍微镇定了几分,一听“酒”字,又浑身巨震,尖叫起来:“你果然不是好东西!!滚!滚!!”她从地上随手抓了什么东西便向傅剑寒身上乱扔,都是些稻草、瓦砾、碎石子等等。傅剑寒只好倒退几步,苦笑道:“姑娘,在下当真并无歹意——嗯,傅某这就走,不过姑娘还是要声音小些,别让人听见了。” 说着他闪身跃向门外。但没过多久,忽然又退了回来,一个纵身跃上屋梁。

何秋娟惊疑不定,也不知如何是好。她药性未去,浑身烫如火烧,难受得只想跳进天山派的冰湖里。这时才听见门外有什么东西走动的声音,只好抱住双臂,想要停止发抖。



傅剑寒藏在房梁上,见一名全身黑衣的天龙教徒将死狗一般的方云华拖进庙中。方云华先前不住地哀嚎:“求尊使赐解药!求尊使者赐解药!!” 最后嚷得那人烦了,手指微微一动,弹在他后脑下方“哑门穴”上。方云华白眼一翻便失去了知觉。那人原地驻足片刻,蓦地发出一声嘶哑的冷笑,道:“佛后之人,出来罢。”

何秋娟心知躲藏无用,干脆跌跌撞撞地走出藏身之地,脚步十分虚浮。那天龙教徒遮面的面具上绘着骷髅,黑洞洞的眼窝后面露出一对黑白分明的眸子;被这副可怖的模样一衬,地上的方云华倒愈发显得面如冠玉、唇若涂朱——只是在何秋娟看来,还是骷髅更顺眼些。

“阁下有何吩咐?”
鬼面人道:“……你中的药是什么?” 
何秋娟心中气恼,但本已脸红得紧,也看不出更红来:“不知道!那恶贼说——说是什么——能让人乖乖听话的药……”

鬼面人摇摇头,忽然凌空一指,点向少女前额印堂。何秋娟只觉得眉心针刺似的一冰,神智却渐渐清明起来,身上的燥恶也减轻许多。她疑惑地望着对方,“你是天龙教的人,为何要……”

“本座与此子有私仇。”鬼面人踢了躺在地上的方云华一脚。“救你,是要你替我办一件事:你将这人捆好了,雇一辆车,送去武当交由他的师父处置。他怀里有和玄冥子互通的信件以及数种毒物,可以作为证据。之后昭告天下,从少林窃走圣堂之钥的,也是此人。你若做不到的话,本座要取你性命,也是易如反掌。”

何秋娟皱眉道:“此事姑娘自会办到。但我是为了揭破这个奸贼的真面目,令武当派名声扫地,可不是受了你的威胁。” 说完,一手握了剑,一手提着方云华,怒气冲冲地走出庙外。

鬼面人在她身后道:“此人阴险狡诈,善于搬弄是非,你路上一旦掉以轻心,反为他所害。” 

何秋娟冷哼道:“不牢你费心,姑奶奶自有办法。” 说着大步消失在夜色中。

傅剑寒揣摩着这鬼面人的一举一动,心中已然亮如明镜。何秋娟一走,那人沉声道:“梁上的君——”一个子字尚未发出,他便猛然跃下,一把向鬼面人扑去。

天龙教徒大吃一惊,立刻向后躲闪,心道这人太不守江湖规矩,这种时候不是要先装腔作势说两句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之类的话才能动手吗?但傅剑寒全不理会,手底下用的俱是近身擒拿的招式,一心想将他抓在手里。拳掌功夫本是这人最拿手的,可惜被傅剑寒攻了个措手不及,动作便迟了一拍——最后棋差一招,被他抱紧双臂困在墙角。

傅剑寒望着怀中人脸上的骷髅面具,喉头动了一下,伸手摸上面具的的下缘。


“诶诶诶,这可不能乱揭。”那人用力摆手道,“我们天龙教有个规矩,凡是有人看了咱面具后面的脸,若是不能杀他,便要娶他。”


傅剑寒愣了一下,忽然放声大笑——几乎笑出了眼泪。“……不是嫁么?”说着便要将面具掀开。但天龙教徒脖子猛地一扭,左手五指抓住了他的手腕,不忿道:“不是嫁,是娶。” 


“……娶也行。” 傅剑寒仍笑个不住。


“你既非天姿国色,又非温柔贤淑,凭什么让我娶?”鬼面人抗议道,一指点向他的曲池穴,却被傅剑寒反手抓住,笑眯眯地道:“你不娶,我娶。”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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