哨子_whistle

拖延综合症,多年未愈。

【DMC】Chimera (DV/哨向AU) 22

老福特是洁净版。用语较为不雅的版本见嗷3,门牌号1997238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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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难以置信。你居然也会藏在这种地方,难怪他们找不到。”

但丁跟随兄弟从廉价餐厅的秘密通道走进地下俱乐部。这个时间点还远没有夜间那么嘈杂热闹,但他还是熟练地从口袋里摸出一副耳塞戴上,又对着在钢管上跳舞的火辣美人吹了个口哨。舞者立即还以颜色,做了一个暗示意味十足的回旋。“对极了!就是这样,宝贝儿。”

维吉尔无视了这对眉来眼去的爱情鸟,径直走向自己的私人领地;半路上顺便处理了一起酒客之间的纠纷,将一群鼻青脸肿的醉汉踢到晕厥并指挥另外几名保安抬出去。

“你还是这里的主管??”但丁倚靠在吧台上,对调酒师做了个手势,“新人有免费招待吗?”

调酒师熟练地滑了一杯威士忌兑苏打水过来。但丁点头致意,拿起来一饮而尽。维吉尔不赞成地停下脚步,斜了他一眼。

“哨兵应当远离刺激物。酒精会钝化神经。”

“谢天谢地。这就是我喝它们的理由。”

但丁以为会听到更多说教,但维吉尔只是回过头,走进房间里去了。


这对父子占用的杂物室相当狭小,但在某个受过军事训练的偏执狂的整理下并不显得拥挤。整个房间只能塞下一架单人床和半张折叠桌,无论是毯子、床单、外套还是儿童衣物,所有的用品都尽可能折叠得扁平并按大小归类,处处彰显出一种性冷淡的品味。唯一称得上人性化的大概只有压在枕头下的精装童话书,但丁伸长手臂摸过来翻了几页,那些熟悉的故事刺得他眼底一痛:快乐王子,小美人鱼,和勇敢的锡兵。

“真不知道哪个被生活扭曲了心灵的作家会写出这种残酷的睡前故事。记得小时候妈妈每次念到结尾的时候你都会哭呢,维吉尔。”

“……那是你。”

“哈哈哈,是吗?我不太记得了。” 但丁故意模仿那种拖长了调调的慈爱语气,“第二天,女仆从炉灰中发现一颗小小的锡心——”

“喂!!!”尼禄非常愤怒地从下方踢他的靴子,“爸爸还没有念到那里!”

“好痛!你儿子的力气也太大了吧他到底几岁啊??”

“四岁。” 银发男孩非常得意地伸出三根手指。

“这么大了吗?了不起!” 但丁试图在心里推算这孩子“诞生”的时间,不过很快就放弃了。他继续在屋内四处观察,试图找出一点有关兄弟和侄子日常生活的蛛丝马迹。维吉尔则从一个看起来过分厚重的金属箱里掏出了食物:面包,牛奶,蔬菜罐头和苹果。他把所有较大的固体都切成均匀的小块,摆放在尼禄面前的盘子里。男孩立刻乖乖地吃了起来,甚至没有把菠菜和青豆挑出去。但丁发出一声饱含敬畏的叹息。

“你就给小鬼吃这个?也太……那个了吧。”

“这很健康。”维吉尔拿刀的手停顿了一下,回答。“这个年纪需要均衡营养。”

说得真像那么一回事。但丁想。他的哥哥从小就是个口是心非的混蛋,他还记得小时候他们互相把蔬菜挑出来扔到对方盘子里,在妈妈面前假装吃干净了的幼稚比赛。而此时,当他死死盯着维吉尔、盘子和青豆的组合时,但丁突然有种被噎住的感觉——仿佛有许许多多恶魔的爪子从四面抓住他,扯开他的胃,把他一直以来像守财奴那样紧紧抱着的秘密暴露在光下。


……他没有也不敢想象和兄弟就在这个狭小的地方住下的场景。还得加上一个小鬼头。床太窄了,他和维吉尔得像意式千层面那样叠在一起才能睡下。

别去想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非常非常糟糕。它会让你误以为你可以拥有那一切。

但丁看起来很自然地扭转过半身,把注意力集中在房间里那些没那么“家庭”的地方,比如墙上用小刀插着一张弗杜那市区及周边旅游地图,上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线条标注和暗语笔记,完全变成了一张军事地图。他仿佛可以看到维吉尔在无数灯光微弱的夜晚双手撑着桌子,以一个元帅的气势在图上推演进攻路线的画面。即便他的“军队”只有一个人。

哨兵的手指从地图上的某道虚线划过——从弗杜那港口延伸到另一端的临海峭壁。“看起来你简直想要拿下整座岛。”

维吉尔注意到了弟弟对地图的兴趣。“或许,值得考虑。” 

“早知道你有这么宏伟的计划,我应该多带两盒子弹。” 但丁摆出一张迷人的笑脸。“之后呢?成为弗杜那总督?”

“你只需要负责后方。” 维吉尔没有理睬弟弟拙劣的玩笑。他嘱咐男孩吃完饭就上床去睡,随后做了个手势,兄弟两人前后离开了小小的杂物室。

“把尼禄带到安全的地方,比如码头。如果发生了什么就立刻撤离。”

但丁抬了抬眉毛,双臂交叉抱在胸前。“为什么不是你保护尼禄,我去完成剩下的任务?你才是那孩子的父亲吧。”

“尼禄是……”维吉尔犹豫了片刻,压下那股差点脱口而出的怒火。“如果你愿意屈尊帮忙,我将不胜感激。”他说。“有些事情必须由我亲手去做。”

但丁后知后觉地消化着兄弟话语中的刻薄。维吉尔的愤怒清晰可辨,但惹火他的玩意儿却显得模模糊糊,不成形状。有那么几秒但丁还以为维吉尔会像以前一样拔刀捅过来,但他逐渐意识到,这一次,维吉尔的憎恶并非指向他;更类似于某种内耗的东西。像是耻辱,之类的。

出于某种原因,维吉尔的骄傲受到了损害——他迟钝地想。好几年前但丁日思夜想的就是狠揍自以为是的老哥的脸,但不知道为什么,现在这种状况非但没有令他满足,反而激起了更深层的疼痛。仿佛受辱的感觉经由空气传递到了他自己脑中。

维吉尔总是自顾自地做着脑袋里早就计划好的事,从不停下,从不等待。可是这一次,他不仅顺其自然地把但丁囊括在计划中,甚至使用了“帮忙”这种带有请求意味的词语,对他来说无异于莫大的退让。就像一朵稀有的玫瑰被硬生生地拔除了倒刺,你可以把它叼在嘴里,尽情舔舐那根光滑的茎干;把它的苦涩打包塞进喉咙。

来电的震动打断了紧张起来的气氛。但丁拨动了一下戴在耳后的通讯器。“是我。嗯。解决了。位置不便透露。会合?不不,你就留在港口,我会再联系的。”

“翠西?”维吉尔看上去漫不经心地问。“现在她是你的向导?”

“是——不。我的意思是,我不需要向导。” 但丁解释道,“最近两年我的身上发生了一些,变化。你应该感觉得出来。”

“不需要。”维吉尔重复了一遍他的话,目光闪烁。“……黑暗哨兵。书上是这么定义的。”

“或许吧。其实我也不太清我楚到底变成了什么。”但丁耸耸肩,他开玩笑似的展开双臂,露出被枪带勒得更加夸张的胸肌。“我还以为你只需要稍微探测一下就能把我的状态摸得一清二楚。来吧,我不介意。”

“那很耗费精神。”维吉尔转过头。哨兵对信任的向导敞开精神屏障本来是理所应当的事;但他隐约记得但丁对被“利用”的抵触和愤怒。他不希望在某个将来但丁再次指责他操纵了他的意志。

但丁没在这个问题上纠结下去。他指了指自己的左耳,“你的伤口需要处理一下。不管是不是哨兵都会感染的,对吧?”

维吉尔没有否认。他重新打开门,给已经爬上床的尼禄盖上毯子,从床底下拖出一个急救包,向公用卫生间走去。


俱乐部男厕的卫生状况不怎么宜人。空气中漂浮着一种连鼻炎患者都会皱眉的气味,墙上画着猥亵的涂鸦,有人在角落里注射违禁品。某些隔间里传来奇怪的喘息和尖叫。一个年轻女人无知无觉地躺在脏兮兮的地板上,瞳孔收缩成针尖大小,应该是典型的嗑药过度。不过维吉尔似乎对这些状况全都习以为常。他用纸擦了擦肮脏的镜面,在纱布上倒了高浓度的酒精,自顾自地清洗耳廓的创口。但丁却没法对躺在地上的人视而不见,他认出那张脸就是刚才还在钢管边上的长发美女。如果放任她躺在这里,很大概率会被某些混蛋当做“尸体”捡走。

他脱下外套,想要给昏迷的女人披上。就在弯腰的一刹那,一股不对劲的感觉突然袭击了他的脑子——不是嗅觉或听觉,而是直接钻进神经纤维的震颤。他立刻后退两步,躺在地上的美女似乎在眨眼之间变得粗糙而怪异,简直变成了个长得像蟾蜍似的男人。但丁反射性地掏枪时,她又恢复了“本来”面目。

但丁仍然觉得哪里不对。他打开男厕的门向外眺望,之前对他抛媚眼的舞者还在钢管边上扭动着;她和地上的女人脸蛋一模一样,气味也一模一样。但这不可能,就像指纹一样,世界上不存在气息完全一致的人类,哪怕是同卵双胞胎。

“没错,他们是向导。”维吉尔幸灾乐祸的声音从脑后传来,“这是Bael,跳舞的那个是Dagon。他们非常精于视觉诱导。你在进门的时候就中了第一重暗示,然后这里是第二重。很难有人能逃脱双重暗示的支配,不管是不是哨兵。”

“——见鬼了。”但丁难以置信地凝视着地板。多久了?自从Mallet堡之后他就再也没有体会过这种感官被彻底欺骗的感觉,也没被向导的精神图景迷惑过。不再有人有足够的力量把他拖进那个光怪陆离的世界。眼前这副“真实”的景象让他觉得惊奇又陌生。“我还以为黑暗哨兵能够免疫一切精神暗示?”

“任何问题都只是力量的差距而已。” 维吉尔打了个不轻不重的响指。但丁却觉得颅骨仿佛被敲击了一下,眼前仿佛电视花屏一般地闪烁了半秒,然后他就清楚地看到了——地上躺着一个矮胖的男人,肚皮滚圆,皮肤疙疙瘩瘩,真的很像蟾蜍。维吉尔用他那种歌剧般的腔调打了声招呼。“晚上好,Bael。”

男人眨眨眼睛,看起来一脸迷茫。然后他又继续躺下了。

“……你催眠了他?”但丁的眼睛瞪得更大了。“他们这么干多久了?你早就知道却一直袖手旁观?已经有多少人中招了?”

话一出口他却恍然大悟,维吉尔把那些醉汉打晕扔出俱乐部,实际上是救了他们一命。

但丁清楚他并没有指责维吉尔的立场;他老哥本来就对大部分无关的人类不感兴趣,他唯一在乎的只有家人——包括但丁在内,大概。何况如今他还带着尼禄,他们的处境与其说是蛰伏,不如说是躲藏。

“耐心,但丁。在看清整片草地之前提前惊动蛇是很愚蠢的。” 维吉尔把嗓子压得很低,似笑非笑的声音却好像直接骚动着内耳的纤毛。“他们是诱饵,为阿格纳斯解决‘材料’的问题。阿格纳斯在生命树的授意下制造质点的仿制品。赝品哨兵,从普通人转化而来,植入芯片后很容易精神崩溃,不受向导安抚,陷入疯狂后会对人进行无差别攻击。本来是实验失败的产物,但教宗却建议对这些人进行‘废品回收’和‘循环利用’。问题在于‘废品’的损耗太快了,每过一段时间就需要补充。”

“卡巴拉现在已经不满足于对监狱或者精神病院下手,堕落到诱拐普通人的地步了?”

“弗杜那是个小地方,好入手的资源很快就消耗空了。你以为这座城市为什么没有监狱?是因为当地人已经虔诚到路不拾遗了么?”

“教宗。”但丁装模作样地托着下巴。“你是说桑克多斯?我依稀记得今天早上他好像被什么人击毙了。”

“你真的以为第八质点会这么轻易地被干掉?”

轻易?但丁心里默默感叹,某人还打算带着个四岁的孩子去暗杀呢。“你不是检查了他的尸体么,没确认是他本人?”

“……从气息上判断,是的。这就更加令我怀疑。”维吉尔回答。“桑克多斯麾下拥有众多的卫队,或者说,整座岛上的天然哨兵都只受他一个人控制。我不认为他会这么不设防。何况他们还有更加宏伟的计划:十天后的‘归天节’,他打算自导自演出一幕‘疯子军团’袭击无辜居民,而教宗在最危急的时刻率领着亲卫队消灭了这群‘狂犬’,保护了整座岛的二幕轻喜剧。如此一来,桑克多斯就不仅仅只是神的代言人,而是直接成为了神。”

但丁若有所思地盯着兄弟的侧脸。“你好像对桑克多斯和阿格纳斯的计划知道的一清二楚。时间,人物,所有的细节。”

“是他们自己在梦境中泄露的。”维吉尔的嘴角提起一点很小的弧度。“因佛利有句老话,梦里什么都有。人在做梦的时候会创造出各种扭曲荒诞的意象,也会不知不觉泄露最熟悉,最渴望的事物;只要拼凑一下那些碎片,就能猜到他们原本在思考什么。”

“梦境啊……”但丁的喉结不知不觉地动了一下。“假如我在附近睡着,你也能进入我的梦么?”

“可以。但没必要。”维吉尔把急救包收拾完毕,无机质的目光从正面转动到眼尾。“如果太害怕的话我有个建议。保持清醒。”


……

哦哦,瞧他发抖的样子,好像一条湿淋淋的狗。

电压再加大一圈。对,他受得住。

…… 

他失禁了。人们在大笑,笑声从四面八方刺痛他,践踏他。肌肉,神经,尊严,所有的一切都不再是他的了。

不能轻易让他们死去。黑天使想。惩罚。杀戮。噩梦。成为所有人的噩梦。

……


维吉尔猛然从浅眠中醒来。他梦见自己是一只巨大的蜗牛,背着沉重畸形的壳。人们惧怕这种丑陋的怪物,想要剥掉他的壳然后往下撒盐。

他伸手抚平颈后的轻微战栗。小床的毯子下面可以听到尼禄安静的呼吸声。随后他发现自己被一片深黑的影子覆盖,抬头的时候只见一双异常明亮的眼睛从一公尺外俯视着他。

这不是个令人感觉舒适的距离。

“真的吓到不敢睡觉了,但丁?”他努力摆出一副受到冒犯的表情,而不是惊慌失措。“除了这种幼稚的恶作剧你难道没有更好的事做?”

“……你睡得不好。” 他的兄弟发出一种奇怪的,做梦般的声音。有那么一瞬他们仿佛同时回到了可以分享一切的幼年——包括床,疼痛和梦境。“是什么在折磨你,维吉尔?有什么我——”

不,不。但丁绝不可能知道那些事。那是他独有的。

“我对你的梦没兴趣。你可以放心地去睡。”维吉尔粗鲁地打断了他,手不自觉地放在了刀柄上。他现在非常烦躁,渴望见血,不管是别人还是自己的;嵌合体企图在那双盯着自己的眼睛里找到一丝可以成为导火索的存在,比如挑衅,比如怜悯。

但他只找到了些类似悲伤和自嘲的东西。“那可真是如释重负啊,陛下。” 但丁并起手指碰了碰眉毛,“我会替你巡视整座岛的。接着睡吧。做个好梦。”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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